医道蒙尘小中医道心未泯梯田里的灼热身
大暑银花 暑气蒸腾的未时 大暑正日云台山的梯田在正午蒸腾着赭红色的热浪水田里的稻秧卷成焦边的纸页田埂上的碎石烫得能煎鸡蛋。
叶记医馆的青石板地被晒得发烫木门忽然被一双沾满泥浆的赤脚撞开先滚进来的是团混着汗酸与草腥的热气惊得门楣上悬着的干薄荷串剧烈摇晃碎叶如绿雪般落在来客肩头。
进来的农夫草帽歪扣在后脑靛青布衫被汗水浸成深蓝肩头搭着的毛巾能拧出半碗咸水竹篓里的金银花蔫垂着金黄花瓣卷成小火舌绿叶边缘焦枯如被火燎过——这是大暑日头下薅草的人被暑热与湿浊夹攻的典型模样。
他踉跄着扶住药柜胸口剧烈起伏每声喘息都带着灼热的气浪:“叶大夫日头把人烤成了泥灶……喝多少绿豆汤都像泼在旱田上胸口闷得能压死头牛……” 叶承天掀开他眼皮结膜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舌苔黄腻厚浊中心处竟结着层米浆般的滑苔触之粘腻如胶;脉诊时指下的脉搏洪大而芤像山洪暴发时裹挟着泥沙的河流虽汹涌却中空正是暑热伤气、湿浊困脾的“暑湿夹虚”证。
他忽然注意到农夫竹篓底的金银花根须还沾着背阴山坳的凉土——那些长在老槐树下的藤蔓向来是暑天的天然灭火器此刻却被晒得蔫软恰如人体被暑热蒸伤的气阴。
“先取云台山顶的积雪水。
”叶承天转身推开后窗药园西北角的老井台上陶瓮里贮存着大暑前采的山顶融雪水色青碧如冻开盖时腾起的凉气竟在暑气中凝成细雾。
农夫捧着粗陶碗碗壁的凉意透过掌心未及入口便觉胸口的石磨轻了三分——雪水属阴能直折心火碗底沉着的三朵干荷花正是去年大暑日采的花瓣虽枯却留着天然的清香如给焦渴的胃脘撑开片绿荫。
案头的砂铫早已烧红叶承天却不取井水而是倒入清晨.collect的“大暑露”——七片卷边荷叶承着的正午露珠每颗都裹着日头的金芒却在陶罐里透着沁骨的凉。
他抓起把新摘的金银花藤蔓上的绒毛在火光中泛着银白花朵半开如喇叭正合“芳香透热”之性:“您看这花未全开时最得暑气之正金黄属火银白属金火克金而金生水正是给您被烤干的肺胃引股清泉。
” 更妙是那枝大暑当天采的连翘果实半裂如小舟壳内的种子排列成整齐的五瓣恰似人体五脏的泻火通道。
叶承天用竹刀轻敲连翘壳种子落在砂铫里发出“噼啪”声竟与农夫洪大的脉象同频:“连翘壳走表能散肌表的暑热;种子走里可清心包的郁火这半开的壳正是给您闷堵的胸口开扇透气的窗。
” 农夫盯着砂铫里上下翻涌的药汤金银花的金黄与连翘的青褐在沸水中舒展像极了云台山腰的彩虹架在暑热与湿浊之间。
当第一碗药汤递到唇边他忽然怔住——汤水里漂着几粒细小的滑石粉层状结构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恰如他田里被雨水冲刷的梯田将暑湿分成清浊两路。
“这滑石是今早从矿脉阴面采的”叶承天指着碗底的银粉“背阴处的石粉得地之阴气能引暑热从小便走就像您在田埂开的排水沟把积水导进池塘。
” 最惊艳是外敷的“双花膏”:新鲜金银花与连翘捣烂如泥调以大暑露化成的蜜敷在膻中穴时凉意在胸骨上炸开药泥的纹路竟与胸口的闷痛区完全吻合像草木亲手给淤塞的气海画了幅疏导图。
农夫敷贴后不久竟咳出几口黏腻的白痰混着药香的浊气从后颈排出肩头的草帽不知何时已端正歪斜的布带在凉风中晃出利落的弧线。
药园深处老槐树下的金银花藤正攀着新架的竹篱生长叶片背面的绒毛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与远处山顶的积雪遥相呼应。
叶承天望着农夫渐渐舒展的眉头见他竹篓里的蔫金银花在雪水浸润下重新挺起金黄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青石板竟将“暑”字的笔画冲成“凉”字的雏形——这是大暑时节的天地智慧:再炽烈的日头也会在背阴处藏着清凉的藤蔓;再闷堵的胸脘也能借草木的形质寻得宣泄的通道。
当农夫起身告辞药馆的竹帘被晚风吹得哗哗作响送来后山的清凉。
他肩头的竹篓里多了株带根的金银花藤蔓上系着小段滑石绳粉末在暮色中划出银线指向药园里新汲的雪水井——那里倒映着大暑的星子与药汤里的滑石粉、双花膏的清香共同编织成一曲清热利湿的夏夜谣。
而叶承天案头的医案此刻正吸着药香与暑气墨迹里的金银花与连翘仿佛在宣纸上重新绽放续写着人与草木在大暑时节的关于炽热与清凉的永恒共振。
叶承天的掌心刚触到大椎穴指腹便被烫得一缩——那热度不是寻常的灼而是像三伏天里晒透的顽石带着湿黏的浊气往上涌连指甲缝都染上了淡淡的黄。
农夫后颈的痱疹密如撒盐每颗红点周围都泛着白圈竟与竹篓里金银花藤蔓上的绒毛严丝合缝:那些半透明的软毛呈星状分布在烈日下微微发亮恰似替叶片挡住暑热的天然伞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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