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南明郑森的天下第54章 金陵乱局
南京的黄梅雨缠缠绵绵将聚宝门的朱漆泡得发涨门轴转动时发出腐朽的吱呀声。
阮大铖的轿子在通济门内的巷子里踟蹰轿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
此刻正用指尖摩挲着袖中那封密信信纸边缘被冷汗浸得发卷。
三天前扬州传来的消息让他彻夜难眠。
那些从江北逃回来的难民说清军进城后挨家挨户搜掠连秦淮河畔的青楼女子都被铁索捆着牵走八十万生灵化作焦土。
阮大铖打了个寒噤轿内的檀香也驱不散那股仿佛从字缝里渗出来的血腥气。
停轿。
他忽然掀帘目光落在巷尾那间挂着晋泰号幌子的绸缎庄。
伙计见他进来忙不迭地往内堂引。
穿过堆着蜀锦的货架账房先生正用算盘噼里啪啦地打着见阮大铖进来指尖在南京-北京的商路图上敲了敲。
阮大人刘将军那边回话了。
阮大铖的喉结滚了滚。
刘良佐字明辅山西大同人江北四镇之一以悍勇闻名却贪鄙成性。
此刻这位被弘光帝寄予厚望的勤王大将却早已通过晋商的渠道将降书递到了多铎帐下。
他要什么?阮大铖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五千匹棉布二十万石糙米。
账房先生拨着算珠。
刘将军想给清营的贝勒们当见面礼还要魏国公府的那批丝绸。
阮大铖猛地拍案砚台里的墨汁溅在商路图上晕染出一团墨污。
魏国公府!那可是徐达的后代传承二百六十年的南京第一勋贵如今竟成了降将讨好新主子的筹码? 他忽然想起上个月去徐府赴宴魏国公徐文爵的生母李氏还拉着他的手哭诉说府里的存粮只够撑到秋收。
原来那些粮早就备好了给清军当军饷。
正怔忡间门外传来马蹄声。
刘良佐的亲卫裹着一身雨水闯进来腰间的佩刀还在滴水。
阮大人刘将军说魏国公府的粮草怕是靠不住了。
怎么回事?阮大铖心头一紧。
淮安那边传来信徐府藏在官仓的四十万石粮被个叫路振飞的官一把火烧了。
亲卫从怀里掏出块焦黑的粮票上面二字已被烧得只剩轮廓。
看仓库的家丁怕被问罪早卷着细软跑了现在徐府还蒙在鼓里呢。
阮大铖瘫坐在太师椅上忽然觉得可笑。
这些传承数百年的勋贵家里的粮仓被烧了竟浑然不觉还在盘算着用粮食换个新爵位。
他想起郑森在镇江的票号听说那里的账房先生能把每枚铜板的去向算得清清楚楚连码头力夫的工钱都分毫不差。
这般精细倒比这些世代簪缨的世家更懂乱世生存的道理。
雨越下越大打在魏国公府的琉璃瓦上噼啪作响。
徐文爵站在祖宗祠堂里看着供桌上那盏祖传的羊脂玉灯灯影里映着他十八岁的脸。
这位崇祯十七年袭爵的年轻勋贵指甲还留着养尊处优的圆润却要在清军压境时决定一个家族的存亡。
公子扬州府的信使来了。
管家的声音带着颤音手里捧着个锦盒。
徐文爵打开盒子里面是三枚成色极佳的马蹄银还有张字条。
清贝勒多铎言若献南京可保徐氏田宅不失。
字迹是用朱砂写的红得像血。
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郑森的人来府里推销棉布那个叫李寄的书生说。
魏国公府在苏州的万亩良田若改成棉田一年能出五千匹布够养五千千人队。
当时他只当是商人的狂言此刻却觉得那棉田里飘着的或许是比这马蹄银更实在的生路。
把银子收起来。
徐文爵的声音有些发飘。
去告诉扬州的人粮草已备妥只等清军过长江。
管家刚要退下忽然被他叫住。
等等上个月从镇江票号兑的那五千两银子还在吗? 在的存在府里的地窖。
换成棉布。
徐文爵望着供桌上徐达的画像。
越多越好。
他不知道此刻南京城里像他这样做着打算的勋贵还有整整十二家。
临淮侯府的家丁正在往船上搬运古籍那些宋版的《论语》《孟子》将被当成献给清廷的礼物。
灵璧侯府的账房里山西票号的掌柜正帮着清点田契准备过户给清营的将领。
这些在南京城里繁衍了数百年的家族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大明的根系此刻却在乱世的风雨里争先恐后地攀向新的墙垣。
他们算得清田产的价值算得清爵位的高低却算不清那即将踏破城门的铁蹄下江南的棉布、丝绸、商号终将变成什么模样。
暮色降临时阮大铖的轿子又出现在秦淮河畔。
他要去见马士英此刻正躲在媚香楼里搂着秦淮名妓喝花酒。
瑶草兄(马士英字)清军怕是真要过江了。
阮大铖捏着酒杯酒液晃出杯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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